“公安局。”
凌正枫绷着脸，实话实话地交出自己的底，那神情，已是打算豁出一切。
中年贵妇哼了一声，冷冷：“为了一个什么都不算的女人，你要把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搭进去么？”
“芷珏是个好女孩，这样对她不公平。”
闻声，中年贵妇又是冷冷一笑，感慨道：“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公平过？”
凌正枫：“……”
垂在两侧的双手越握越紧，咬着牙，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。
将他叛逆的动作看在眼里，中年贵妇这时终于放软了语调，拉住他紧握成拳的大手，语重心长道：“儿子，那个女孩不适合你。”
又是这一句……
又是这一句……
凌正枫听完便笑了，笑得极其惨淡：“四年前，您告诉我薇诺不适合我，现在，您又告诉我芷珏不适合我……”
抬眸，他直视着母亲那张保养得当的脸，满含嘲讽道：“这一回的理由呢？芷珏也是我表妹？”
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？”
被儿子这一句气得不轻，方雅琴当时便变了脸。
“四年前我听了您一次，以至于我后悔到现在，四年后，能让我自己做一回选择么？能么？”沉痛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，一提到四年前，便是撕心裂肺的一阵疼。
那时候，母亲突然告诉他，他和云薇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，因为云薇诺的妈妈是他的亲姨妈，而他们，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表兄妹……
他不能接受，也拒绝相信。
可母亲竟拿着云薇诺的牙刷去做了血缘鉴定的比对。拿到鉴定书的那天晚上，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，后来，他便对徐芷珏做了不该做的事。
这些年，他一直在想，如果一直不知道真相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？
可他一次错误的选择，竟毁了云薇诺的未来，也毁了徐芷珏的一生……
其实，就算是表兄妹又如何？
大不了一辈子相爱相守不相亲，大不了他们一辈子不要孩子，可他一时鬼迷心窍竟相信了放手也是一种爱。
结果……
他不想再这样错下去了，就算他这辈子已失去了守护云薇诺的资格，至少他应该还徐芷珏一个公道。那个原本单纯女孩子，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会比现在要幸福得多……
“你的选择会毁了。”
仿佛自报自弃，凌正枫也恨恼交加地开口：“那就毁了好了，反正我也不在乎。”
“你敢毁了，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云薇诺的身世……”
闻声，有如一桶冰水兜头淋下，凌正枫全身一个激灵的同时，整个人又似被过电一般炸了毛：“您为什么一定要逼我？”
无视于儿子过度受伤的表情，方雅琴冷了眸，更加残忍道：“杀了我，就再没有人会逼你了。”
“妈……”
那一声凄厉，有如濒死……
凌正枫终于跪倒在雨里，捂着心口，痛不欲生。
轰的一声闷雷。
黑暗中，云薇诺猛地自牀上惊起……
捂着心口，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满脑子都是梦里那血红一片的海水。
自从母亲留给她的项链碎裂后，她便开始做这个噩梦，从那之后，她总会时不时梦到这一切，而且，每一次都如同身临其境。
特别是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，让她整个人都紧缩成一团。
“怎么了？”
身边睡着的男人原本就浅眠，她又动静这么大，怎么可能没感觉？
弹坐起来，看到她的样子，宋天烨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她的背，这才发现她竟然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，身体更是冰冷得吓人。
那温度……
男人俊挺的眉头深深地拧起，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：“怎么了？出这么多汗？”
“没事儿，我就是……就是做噩梦了。”
“什么梦这么可怕，把你吓成这样？”
“我梦到……”想到梦里的那一幕，她又抖了一下，小手哆哆嗦嗦地抱住他的腰，才惊惶未定地说了一句：“我妈妈了。”
最后的这四个字，怎么听都不够温情。
而且，宋天烨疑惑地看了一眼正死死抱着自己腰的小女人，连他这种冰山体质的人都有些无法理解，为什么梦到自己的母亲会把她吓成这样。
扶在她背上的手下意识地拍了拍，不懂哄人的男用自己笨拙的手法轻轻地拍着她的背：“不是说很小就离开你了么？还有印象？”
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：“没有，我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了,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最近老是梦到她……”
“你妈妈很可怕？”
“我妈妈不可怕，可怕的是，我总是梦到她被人杀死在我面前……然后，海里都是血……”
大半夜的听她说这些，宋天烨倒也不是真的怕，只是觉得气氛瞬间也诡异了许多。可知道这时候自己再要有什么反应肯定会让她更害怕 ，于是便放软了口气低头哄道：“别怕，都说梦是反的不是么？”
“梦是反的？”
她跟着附和，但还是觉得心慌，还是觉得害怕，还是觉得惶恐……
身体很冰，手脚心却还一直在冒冷汗，云薇诺下意识地又朝他怀里偎了一下。
她这样主动，宋天烨终于抿唇一笑，大方地展臂将她整个都圈在了他的怀里，被他温暖干净的气息包裹着，受惊过度的小女人这才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